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淄川区罗村镇中心小学 车新翠
如果一个家庭是一艘航船,那良好的家风恰似扬风之帆;
如果一个家庭是一棵茂树,那良好的家风正是树顶的暖阳;
如果一个家庭是一间书房,那良好的家风便是满屋的书香。
我家的老屋上刻着自立自强
1958年父亲出生在鲁中山区最贫困落后的太河小山村,奶奶不知道钟表是何物,只记她的这个三小子出生时,那天是农历六月初四,太阳照的西屋荫凉两米半,这就是父亲的生辰。少年丧父的父亲,喝着半生不熟的玉米糊糊长大,啃着黑窝窝头长大,强咽着地瓜秧磨的面面长大,十四岁就成了生产队长夸赞的好儿郎——种地的好把式。
成年时,同龄人有父母帮衬,有兄弟助力,人人盖起三间新房准备迎娶媳妇。我父亲白天下地挣工分,晚上打土坯,后半夜睡四个来小时,第二天早早起来再参加生产队的劳动。如此往复五百多个日夜,准备齐了盖房的千块土坯。小时候我听父亲在八月十五明月下说起过好几次年少时的心酸,那时少年的我哪里懂得他嘴角的苦涩?
后来看了电影《牧马人》,片中男女主人公赤脚打土坯盖房子的镜头,让我顿时热泪滚滚。我明白了二十来岁时父亲就着月光打土坯的夜晚多么孤苦无依,多么孤立无援,多么辛劳酸楚!我的泪是理解,也是成长。
生命的底色是贫穷的土黄色,父亲用勤劳、坚毅在光秃秃的贫穷上盖起了三间房,娶了贤惠的妻,养育了我。
我们家的旧摩托车上刻着勇敢去闯
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进我们这个偏远的小山村比较晚,1985年我一岁了,父亲深感养育孩子的责任之大,和妈妈打了个招呼,就蹬着自行车做起了小买卖——在乡镇集市和县城之间往返,从太河大集上收购了新鲜的笨猪肉,蹬着自行车穿行80里的崎岖山路,卖到淄川城里的肴菜店。中间挣一毛三分钱差价,一天赚十五六块钱。妈妈说那是一笔巨款。
我记忆中已经完全没有爸爸自行车铃响的清脆歌声,只记得四五岁时邻居们夏天都来我家院子里看电视剧。有一天阳光明媚,爸爸骑着全村第一辆嘉陵摩托车回来,亲戚们经常请爸爸骑着新摩托车帮忙采买城里的新货。每到春秋也总少不了几家同村人来羞涩地借钱,父亲和母亲总是真诚相待。响应时代号召,勇敢闯荡的父亲是村里最早的“有钱人”。他的富裕不是那辆嘉陵摩托车,并非是银行的存单数字从三位数变成五位数,而是慷慨助人的好口碑。父亲的好伙计——他的摩托车,是致富的标志,是自强的证明,是血汗的凝结,也是胆识的写照。
父亲用行动书写知礼、识礼、论理
我姥娘家门里头有一个远方亲戚,大约八竿子能刚刚够着一点的一个亲戚吧。这位远亲天生残疾,耳朵不聪眼睛却明,一年总有两三次登门造访。记得第一次来我家时,他推开院门站在院中央,蓬乱的头发,黑泥塑的脸庞,比手画掌,哇哩哇啦大声喊了两句。爸爸从屋里闻声出来,让他进屋,嘱咐我喊舅舅。我自己的真舅舅二十多岁聪明俊秀一表人才,我哪里肯认这位衣服脏兮兮半憨半傻的假舅舅!七八岁的我又惊又怕,躲在妈妈身后,半个舅舅也不肯叫。
父亲倒茶、炒菜、煮粥招待了这位远亲,送走了客人之后,严肃地教训我:“不管他什么长相,穿什么衣服,都是你的长辈!论辈分就应该叫舅舅。小小孩子家家的,不能看人下菜碟!”我红着脸跑了,心里有很多不服气。等到去姥娘家,我说了假舅舅的事,姥娘和姥爷都说:“你爸爸说得对,做得好,人穷不能短志,人有(富有的意思)不可忘本。”后来我就听说了假舅舅的不幸经历,生活的冷风暴雨一股脑倒在他身上,才让他五十来岁就身心如此不堪。
上学路上偶尔再见到这位舅舅时,我也不再绕着远道躲开了。当父亲走出谷底,占到风光优美的半山腰时,他依然不忘伸手拉一把谷底的掉队人。有时候这种拉一把,能把他自己坠一个大趔趄,能让他吃一些哑巴亏,母亲也心疼地为他愤愤不平。但当再有人相求时,他还是保持俯身弯腰伸手的架势,就像老家南山顶的一棵老松树那样倔强。
我也学会了自立自强,一个人打起背包上高中,一个人打起背包上大学,一个人沐着异地的孤独月光找电话亭向父母汇报拿了奖学金的喜讯。勇敢是父亲传给我的铠甲,我知道求学的征途上唯有苦学奋发能做改写命运的武器。当我大学毕业后顺利考上了淄川区的教师,成了村里荣光的公家人时,我觉得父亲用一生贯彻的家风是留给我最重要的财富。如今我将至不惑之年,为女为妻为母为师,家风的传承体现在了我的言行、表里内外。
秋已至,叶枯落,根在生长延伸;父已逝,颜故老,家风浩然正吾身。